对话金砖学者： 金砖国家应共同应对全球挑战 加强经济与贸易合作

时间：2017-09-05 18:48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十年磨一剑。自2006年中国、巴西、俄罗斯、印度四国外长在联合国大会期间举行首次外长会晤以来，金砖国家已成为具有重要影响力的国际机制。展望未来，金砖国家能否实现第二个“金色十年”?针对金砖国家面临的机遇与挑战，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了中国贸促会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学术委员会秘书长张燕生和俄罗斯国家经济与公共管理大学(RANEPA)国际机构研究中心主任玛丽娜·拉里奥诺娃(Marina Larionova)。

　　成就：已成全球治理的新力量

　　《21世纪》：对于中国主办的金砖峰会有什么期待?

　　张燕生：今年是全球经济企稳相对好的一年。但这个局面还比较脆弱，面临全球产能过剩、高失业率的压力。要恢复到长期均衡水平还需要四到五年。当前，全球经济最大的问题是不确定性，可以说，全球正处在多事之秋。另外，发达国家宏观政策调整的外溢效应也给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带来不可忽视的冲击。因此，我对这次金砖峰会的期待是，管控分歧和防范风险，同舟共济，共同面对全球不断出现的风险和冲突。今年峰会面临的首要问题可能是如何解决好金砖内部的和平和发展问题，并为其他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承担更多担当。

　　拉里奥诺娃：我期望金砖国家巩固其核心议程，从寻找方向向制定决策转变。我希望中国作为主席国能够促进金砖国家在经济议程上的合作，尤其是在五国尤为关切的贸易和投资问题上。我也相信，在2016年担任G20主席国之后，中国将可以把推动ICT、创新和新工业革命等议题的经验运用到金砖国家合作的议程中。

　　除了通过新的决策外，金砖国家还可以启动评估其以往承诺进展情况的机制。贸易部长和劳工部长已经宣布了一些旨在加强金砖国家问责制的行动。在这个方向上，厦门峰会有可能会取得进一步进展，包括评估《金砖国家经济伙伴战略》进展的机制。因此，在中国担任主席国的金砖峰会将能与以前的会议保持连续性。总体而言，厦门峰会的成功与否将取决于主席国是否可以在国际社会共同面对的挑战和金砖各国具体关切的议题之间进行平衡。

　　《21世纪》：金砖机制取最突出的成就是什么?

　　张燕生：金砖国家最大的成就就是实现从G7到G20的转变。过去，全球经济协调和地缘政治问题都由七国决定，后来扩展到八国。金砖机制成立后变成了世界经济治理不可忽视的一支力量。在G20机制下，不论是应对全球危机，还是完善全球治理，谁也不能忽视金砖国家的声音和观点。

　　拉里奥诺娃：我想强调三个主要成就：在我看来，新开发银行和应急储备安排是金砖国家合作的主要实际成果。金砖银行已经批准了涵盖所有金砖国家的一批大型基础设施项目的融资。金砖银行已加入全球基础设施互联互通联盟，参与全球投资论坛和其他多边倡议合作，以提高基础设施融资的规模和质量。因此，金砖银行不仅可以给金砖国家带来积极结果，也可以让其他新兴经济体以及多边开发银行体系受益。

　　金砖国家作为一个整体在国际舞台影响力的提升，是金砖机制的另一大成就。这尤其反映在发展中国家在国际金融机构中的代表性和话语权的不断提升，这符合金砖国家的共同立场。

　　最后，除政府间合作以外，金砖国家与社会各界人士通过各种形式保持着强有力的伙伴关系，包括学术、民间和商业论坛、青年峰会等。在2013年起的每一届峰会上，主席国都会邀请区域伙伴国的代表与会，增强了金砖国家的拓展性和正当性。

　　挑战：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

　　《21世纪》：金砖机制面临的得大挑战是什么?

　　张燕生：金砖国家差异还是太大了。中国在G20杭州峰会上提出了发展议题，围绕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制定了行动计划、支持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实现工业化。这是一个历史性贡献。但作为一个整体，金砖国家在未来的国际经济新秩序、国际宏观政策协调机制、全球公共产品供给新体系方面还缺少共识，没有找到共同认可的方向和方案。这是目前比较大的问题。也就是说，在维护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利益方面，金砖国家还需要做更多的工作。

　　拉里奥诺娃：正如我刚才所说，金砖国家的合作是通过大量不同的机制和各种各样的形式进行的。这为五国文明对话提供了基础，但同时也使议题过于宽泛。于是，金砖机制面临的主要挑战之一就是，在进一步扩展议题、开启新合作形式与聚焦论坛的传统核心议题——包括重大的经济和贸易问题——之间取得平衡主要包括经济和贸易问题。兑现金砖国家领导人的承诺对于提升金砖合作机制的有效性至关重要。我们需要适当的问责机制来加强守约性。此外，金砖国家应该把对与五国都相关的社会问题提升到领导人对话的水平，包括健康和教育的议题，同时，金砖峰会的宣言应该更加实际。金砖国家守约评估报告显示，在国家领导人高度重视的领域，金砖国家的履约程度最高。以果阿的成果为例，所有成员国都成功地克服了数字鸿沟，但反对抗菌抗药性的进展却有限。

　　未来：进一步加强合作

　　《21世纪》：如何评价“金砖+”模式?

　　张燕生：这个模式可能是要构建以金砖国家为核心的广泛的国际统一战线。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作为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领头羊，金砖机制的代表性还是不足，无法反映相对较小的经济体和最不发达国家的利益诉求。“金砖+”机制就是让金砖峰会不仅是五个大国的会议，还要团结更多的愿意推动金砖机制发展、愿意讨论国际发展议题、愿意促进世界和平发展的国家，为广大的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发展创造更好的外部环境。只要是有这种合作意愿，都可以通过“金砖+”模式参与进来，从而增加金砖机制的代表性。这是一种很好的思路。

　　拉里奥诺娃：“金砖+”模式是替代正式扩员的一种很好的方式，可以加强金砖的正当性。我已经提到从2013年金砖峰会起金砖国家就邀请区域国家参加扩大会议。这个机制邀请其他国家参与金砖机制而不需要削减五国的领导力。同时，这个模式也可以让会议聚焦金砖国家自己的问题。

　　《21世纪》：金砖国家可以如何推动成员国之间的合作?

　　拉里奥诺娃：首先，金砖国家应该重点强调《金砖国家经济伙伴战略》的真正落地。作为这个战略的补充，五国应该推动几个或全部成员国之间的共同投资项目。第二，五个国家应该重点兑现他们过去的承诺。自这个机制成立以来，为了推进金砖内合作，各国已经在各个领域做出了很多承诺。现在是从思考转向行动的时候了。

　　《21世纪》：如何评价你的国家与其他金砖国家的经济合作?

　　张燕生：其他四个国家对中国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这些国家在制定发展议题、技术标准制定问题上，可以说是一个都不能少。

　　拉里奥诺娃：俄罗斯与其他四个国家的经济合作潜力还没有被充分利用。据《金砖国家经济伙伴战略》，五个国家占到世界贸易17.3%，同时统计数字显示，俄罗斯对其他四国的出口仅占本国出口总额的10%，而巴西的这一比例是25%。俄罗斯与中国之外的三个金砖国家的双边贸易呈现不稳定的变化。类似的趋势也出现在投资关系上。大部分俄罗斯投资项目都与传统的油气、核能、木材加工和低附加值生产有关。金砖机制应该被用来提高可以加强我们的经济合作的机制基础，为拉动贸易和投资提供更加有力的环境，推动创新和新技术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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