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莫斯科行动》：它的底色，是拨云见日的舒坦

时间：2018-02-01 20:44    来源：文汇报  

 　　故事：比《余罪》更成熟

　　《余罪》之后，导演张睿又完成了一次飞跃———新作《莫斯科行动》不负众望。

　　这部开年大戏改编自真实事件“中俄列车大劫案”，讲述了一支中国警队在异国他乡面临的重重阻挠。与《余罪》不同，《莫斯科行动》没有刻意呈现案件的暴力、血腥一面，而是着重于对峙双方甚至多方的“博弈”，这比较考验一个作者的叙述能力和逻辑能力，叙述不行，故事就像摇摇欲坠的旧房子;逻辑不行，则会让挑剔的观众快快离开。

　　张睿给自己设置了难题，好在他的解答令人信服。《莫斯科行动》少了一些血脉偾张的视觉冲击，但它更扎实、沉稳，深入浅出地展现了一个上世纪末的戏剧故事。

　　《莫斯科行动》每一集的开头都别出心裁，它不像传统的电视剧，每集开头承接上一集结尾平铺直叙———它在开头就抖落出全集最有张力的一个片段，再通过旁白和镜头切换回到上一集结尾。这样一来，观众就能很快进入节奏，故事也显得更加紧凑。

　　该剧的风格颇有俄罗斯风情，剧组不但大量起用俄罗斯演员，取景和音乐也具有1990年代俄罗斯的年代感，导演甚至在第一集开头引用了俄罗斯经典文学作品 《安娜·卡列尼娜》 中的句子：“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且没有违和感。

　　《莫斯科行动》不但表演到位、取景和配乐用心，还比动辄血肉横飞的警匪片更接近真实。制作团队翻阅了大量资料，并与涉案警察、工作人员及受害者进行沟通，以保证细节上的严谨。同时，导演用了画外音和手持摄影的方法来加强剧作的真实感。更重要的是，该剧在形式上有意用美剧《毒枭》的叙述风格来讲一个发生在中俄两国的故事，为国内此类题材的电视剧提供了成功参考。

　　如果说《余罪》《白夜追凶》实现了国内刑侦剧的新突破，那么《莫斯科行动》就让这个突破更进一步，在一个稳妥的框架里讲出一个跌宕起伏、节奏紧凑的好故事。

　　演员：“育良书记”最老道

　　因为外貌和张一山相似，剧中担任主角的夏雨被观众调侃是“余罪第二”，甚至有人说，就是因为夏雨像张一山，导演才选定他。这当然是无稽之谈，张睿澄清过：“(选择夏雨) 是因为四十岁左右，既会演戏又很有质感，然后又愿意拍电视剧的选择本身就不是很多，所以我们很快就想到了夏雨，跟一山没有关系。”

　　平心而论，比起张一山，夏雨少了点狠劲，多了分老道，但要说《莫斯科行动》里最老道的人，就不得不提张志坚，他演的是公安局长段会军。

　　真正的老道不是刻在脸上，而是深藏于心。张志坚演了一个喜形不露于色的人物，不显山不露水，却经验十足。

　　《人民的名义》后，他的演技上升到一个新高度。过去，他也是好演员，《大明王朝1566》的严世蕃、《人间正道是沧桑》的董建昌、《大清盐商》的阿克占，都是经典角色，小阁老吹胡子瞪眼的架势，至今都被剧迷津津乐道。但那个阶段的张志坚，他的狠还只是刻在脸上，并没有到“大巧若拙”的地步，用力过猛的场合也不是没有。

　　到了“高育良”，一切都翻篇了。张志坚的这一次表演是真绝，高育良身兼多重身份，性格复杂世故，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或坏人，演好这个角色，演员要同时把握多种气质。当观众纷纷感慨高育良的下场，这个角色就算成了。

　　多年以后，张志坚演的高育良连同吴刚演的李达康、许亚军演的祁同伟———他们会长留中国电视剧历史。

　　到了《莫斯科行动》，张志坚已然收放自如，他不是在演戏，就是在生活，成熟的表演如同生活，演员通过强大的情景体验和表演能力感受角色的生活方式，让自己融入到这个方式中。这样的表演不是整整齐齐的，它要留有毛边，一如唐国强在综艺节目 《声临其境》所说：“(表演)最可贵的是毛边，而不是撕得整整齐齐。”

　　这一次，张志坚活脱脱就是一位公安局局长，不是道貌岸然、隐忍克制的高育良，也不是色厉内荏、气焰嚣张的严世蕃。他没有让自己陷入到过去角色的阴影里。

　　英雄：平凡中的伟大

　　传统的影视作品中，刑侦题材大都乐于塑造英雄，无论是好莱坞的商业大片，还是我们的狄仁杰系列、包青天系列等，主角本质上都是英雄，有过人本事，能在最后一刻力挽狂澜。这迎合了普通观众内心对“救赎”的向往，但一定程度上脱离现实。

　　《莫斯科行动》里，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个平凡人，碰巧做了警察，碰巧接了任务，一样有普通人的喜怒哀惧。创作者努力以一种平易近人的视角还原警察。

　　这让我想起一部国产剧里的“奇葩”，那就是何冰主演的《大宋提刑官》。何冰演的不是现代警察，而是古代的提点刑狱，但在剧中担任的功能也近似于“解谜人”。之所以说它是奇葩，是因为与同类的古装剧不同，《大宋提刑官》 没有夸大个体的能力，也没有刻意营造完美结局，而是忠实地呈现了一个古代理想主义者的苍凉，并为之铺上了一层历史的底色。

　　当然，《莫斯科行动》 与 《大宋提刑官》 有很大不同，《大宋提刑官》的底色是悲凉，而 《莫斯科行动》 则是拨云见日的舒坦。这部剧为当下现实题材刑侦剧开拓出一个新的路子，即借鉴欧美影视业相对成熟的技法，讲好一个中国故事，可以说：《莫斯科行动》 是刑侦剧里一次到位的“中体西用”。

　　(作者为文艺评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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