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阅读读什么? 首先读你喜欢读的书

时间：2014-03-30 14:33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网

　　□聂震宁

　　全民阅读读什么?这个问题问得既好也不好。

　　要说问得好，那是因为自来劝读，首先要问的就是读什么书，然后才是怎么读的问题。问到读什么，自然要引出书目推荐的话题。在书多成过江之鲫的今天，常有“书太多，好书也不少，多得都不知道读什么才好”的说法，书目推荐已经越来越受到社会各界的重视。

　　说到书目推荐，当数清末洋务派代表人物张之洞的《书目答问》，一直被奉为权威。此后，20世纪20年代，胡适、梁启超、鲁迅、顾颉刚以及汪辟疆等国学大师也都有过开列书目之举。1923年胡适、梁启超等应清华大学留美预备学校学生之请，各自编列赴美后应当阅读的国学书目。胡适编列约190种书目，后又在此基础上加以修订、精简，编出《实在的最低限度的书目》，列书39项。梁启超编拟《国学入门书要目及其读法》，列书160种，后以此为基础精简列出“真正之最低限度”必读书26项。1925年，“古史辨”派主要代表人物顾颉刚应邀开列“有志研究中国史的青年可备闲览书”并简要说明，列书14项。1939年鲁迅为友人许寿裳之子许世瑛开列“中国文学入门书书目”，共12种。1942年，汪辟疆为中央大学国文系学生开列10部中国国文源头书书目。

　　这些国学大师所列书目后来也受到一些揶揄。胡适、梁启超分别列出书目190种和160种，师生们一时惊呼太多，说是既然是为留美学生推荐国学书目，只怕是几年留学下来，这些书都还不曾读完，还留什么学!后来胡适减到80种，依然不能讨喜。最后缩减到39种，这才消停。梁启超早就减到了26种。从190种到80种再到39种，五个书目从10种、12种、14种到26种直至39种，可见所荐书目随意性不小，因人而异的个人性。所以梁启超一面推荐书目，一面很理智地在文中注明“随所好选读”。倘若有阅读者一丝不苟、按图索骥照着书目去读，难免会有无所适从的尴尬。倘若荐书过程中还有出于特定历史时期的偏见，发生些非墨即杨、扬李抑杜的事情，更会让众士谔谔。

　　推荐传统经典书目的事情现在已经引不起多大的兴趣。在一些人士看来，几百种传统经典，多读几本少读几本似乎问题已经不大，推荐不推荐，经典永远在那里。然而，当代新书佳作的推荐正在受到高度关注，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一些行政机构、公共图书馆、出版机构、媒体乃至研究机构对推荐书目投入了很大热情，各种书目推荐大有竞相出台之势。尽管推荐单位的出发点各有立场、各有所图，各种新鲜出炉的推荐书目互有差异，只要评选主体真正负起责任来，评选程序安排得当，评选专家们坚持质量第一，坚持从读者出发，坚持正确的社会价值观，真正努力为全民阅读充电加油，总归是令大家欢喜的有益于世道人心的好事。各种推荐书目之间的差异，一方面恰好反映了出版界的繁荣，另一方面可以让读者接收到更为丰富的信息量，传递的终归还是社会的正能量。

　　至于为什么说“全民阅读读什么”问得不好，那是我对这一设问的疑问。因为，一个成熟的阅读社会，阅读首先应当是读者个人的事情，实在不应当过度依赖外力的推动。阅读是人生最自由的事情，每一位读者都要充分意识到这一可贵的自由，享受这一自由。

　　全民阅读读什么?首先要读你喜欢读的书。一个人连喜欢读的书都不读，还谈什么全民阅读。

　　读书需要推动，这是没有问题的，但关键在于真正自觉去阅读。北京大学等都曾有过组织教授推荐学生必读书目。据说武汉大学对学生阅读的要求比较具有强制性，不读就没有学分。其他大学的阅读则比较活泛，有推荐书目，甚至叫“必读”，仅指为重要，实际上读与不读，也还在于个人自己掌握。早几年，北京大学60多位教授曾经聚集在一起开出了一个书目，称为《北京大学学生必读书目》，显得十分郑重其事。可是，事后，研究阅读学的王余光教授在北大校园里随机做了一点调查，发现学生中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更不要说按照书目抓紧去苦读了。王余光教授很感慨，他说，由此可见，读书是一件很个人的事情，不可能由谁来强迫你。

　　不过，我并不全部赞成王教授的感慨。我认为，作为大学生都对于必读书目视而不见，还是很不应该的。为此，我赞成武汉大学强制大学生阅读“必读书目”的做法。试想，贵为大学生都没有读书的紧迫感，这世道还有什么样的年轻人去读书呢?欧美国家许多大学是把大学生阅读作为必修课来安排的。在欧美发达国家的教育理念中，认为阅读和写作是最重要的课程，从小学到大学，阅读和写作的课程是不会间断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国大中小学校的阅读课就何以受到如此轻视。

　　不过，我们也有开列学生必读书目受到学生追逐阅读的事情，那就是中学语文新课标开列的必读书目。中学生爱不爱读我们不得而知，但家长一再要求自己的孩子“必读”我们却是知道的，因为中考高考的语文试卷中必定会有一些与必读书目有关的试题，在“一分一操场”的激烈竞争形势下，孩子再不爱读的“必读书”也不能不读了，可见还是考试的指挥棒在起作用。

　　毕竟，学生阅读并不是全民阅读的全部。从特定的意义来看，学生阅读还是教育事业的一部分，教育事业的规制决定了阅读可以成为强制规范的一个对象，而全民阅读却是社会文化建设的一项任务。社会文化建设更需要引导、推动从而达到和谐交融的状态，成为国民素质的自然表现。书目推荐固然是对开展全民阅读活动的一种引导、推动，但最重要的还是让广大读者养成阅读的自觉性和自主性，让更多的人对好书不断地有所发现、有所惊喜、有所褒扬，这才是阅读的良好境界。否则，书目推荐再多，读者不去阅读，更没有养成阅读的习惯，终究还是落空的事情。

　　■读书语录

　　人类千百年以来保存智慧的手段不出两端：一是实物，比如长城，二是书籍，以后者为主。在发明文字以前，保存智慧靠记忆;文字发明了以后，则使用书籍。把脑海里记忆的东西搬出来，搬到纸上，就形成了书籍。书籍是贮存人类代代相传的智慧的宝库。后一代的人必须读书，才能继承和发扬前人的智慧。人类之所以能够进步，永远不停地向前迈进，靠的就是能读书又能写书的本领。

　　——季羡林

　　读书是要清算过去人类成就的总帐，把几千年的人类思想经验在短促的几十年内重温一遍，把过去无数亿万人辛苦获来的知识教训，集中到读者一个人身上去受用。有了这种准备，一个人才能在学问途程上作万里长征，去发现新的世界。

　　读书并不在多，最重要的是选得精，读得彻底，与其读10部无关轻重的书，不如以读10部书的时间和精力去读一部真正值得读的书;与其10部书都只能泛览一遍，不如取一部书精读10遍。“旧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这两句诗值得每个读书人悬为座右铭。

　　——朱光潜

责编/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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