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6-10-03 23:32 来源:橘子娱乐
郭敬明有点不太高兴。
“其它国产电影因为预算不够,有一个镜头没做好,大家的反应都是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可同样的情况到了我这里,就会变成没有预算是你的问题,活该怎样怎样...”
这是郭敬明在采访快结束的时候,记者第一次读到他的情绪。
专访郭敬明那天,原定时间是晚上7点30分,工作人员对记者说,郭敬明病了,因为之前的发布会消耗了他太多能量,加上昨晚在IMAX厅试片,一直试到今早,他想休息一下,希望记者能够理解。
近2个小时后,郭敬明准时的出现在采访间,近十个工作人员将他围成了一道扇形,他坐在酒店中央的沙发上,听着宣传人员清点手里长长的媒体名单。大概太过疲惫,郭敬明陷在沙发里闭着眼,表情认真,脑袋缓慢而微小幅度的轻点,但他眉头轻皱,或许他一直陷在《爵迹》最后成片渲染都否让自己满意的焦虑里,郭敬明说自己有很严重的“产前综合症”。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郭敬明像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对着镜头:“大家好,我是郭敬明”,他瞬间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面带微笑,反复推荐自己的新片《爵迹》,虽然有的话,他今天已经重复了上百句,在之后的时间里,他一直保持着这种重复和微笑。
相比起一般的演员或导演,郭敬明在面对媒体的时候很少推心置腹,附赠更多的私人感受,他把自己包裹得很紧,表现得极其公事公办,从他的回答里,能感受到的情绪少得可怜。
郭敬明从不看提纲,只要你问,他都回答。而且他的每个答案几乎都事无巨细,郭敬明尽量在有限的时间内,不喘气的把事情起因与结果都说到完满,他最长的答案有一页纸!在某种瞬间,记者好像在法庭上听一个律师在做最后的总结。
郭敬明愿意承认《爵迹》在技术层面上的瑕疵,但他给记者的解释是技术壁垒造成的,比如:“你明明知道用某个软件就能解决的问题,但好莱坞核心团队就是不开放给你使用,只能自己去摸索,写新的程序。”
他也愿意承认《爵迹》采用CG捕捉技术的确有点冒险,但他把这归结为:“有些镜头在实拍电影里面是绝无可能实现的,除非你让摄影师跟着跳下山崖去,否则你绝无可能实现”...整个采访过程,郭敬明就像一个复杂精细的IOS系统,用他强大的逻辑和运算回复一个个向他扑来的争议。
你必须承认,过去十年,“郭敬明”成了一个文化符号,只要与他有关,无论是图书销量、票房、或是话题度都比同类多出十倍,与此同时他的身份也越来越复杂,作家、导演、出品人、CEO、房地产老板...他就像个八臂哪吒,将这些能力运用自如的同时,让大家瞠目结舌。
与此同时,他也得承受语言暴力。网络上叫他明显带有人身攻击意味的“四娘”。年初的《最强大脑》,他和北大心理学系教授魏坤琳争论时,因对方说出“自己好像跟一个女人吵架一样”,他愤怒离席,随后郭敬明发微博表达“因为个子矮小瘦弱,从小到大我常听到别人说“像个女孩儿”,后来发现像女孩儿这句话被当场得心应手的攻击武器。”
但这一切的攻击和质疑都促成郭敬明身上无人可攻破的盔甲,甚至自虐式的追求自我人生目标——“我要做好这件事,我要成功”。
“我这个人的性格就是不放弃,不服输”
《爵迹》最令郭敬明骄傲的是开篇3分钟的长镜头,和影片高潮部分长达45分钟的海上大战。郭敬明形容:“血脉喷张”!
“镜头从宇宙开始一路下降到地球,并穿越云层到小街街道,一路推到陈学冬头发丝最极限的特写,然后跟着他穿越整个城市,一路越过几百个群演,摊贩、卖鱼的、打铁的、和各种各样的炊烟、建筑,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各种各样的模型打造出来的真实的世界”。郭敬明就像讲分镜头剧本,向记者讲述他脑中的画面,眼睛放着光,极其投入。
《爵迹》开篇的长镜头,郭敬明从2月份开始做,直到8月30号才做完,半年的时间就在做这一个镜头。除了时间上的花费,难度在于CG电影中光线的变换,跟实拍电影不同,实拍是什么光就是什么光,CG电影里所有的光都是后期做的,“光线在一个镜头里变的越复杂就越难做,你必须要达到一个极度真实的世界”,郭敬明对记者说。
“长镜头和45分钟的海上大战”是郭敬明自己要求的,即使后期CG特效师反复告诉他,以目前的资金投入和我们能用的软件,最后效果会很难实现。但郭敬明要求,必须克服,没有能用的软件,我们试着自己开发。
这一贯符合郭敬明追求“最”的性格:他反复向记者推荐《爵迹》要在IMAX厅看才会有“最爽”的效果,他的电影有对场面调度要求极高的“长镜头”,他出版的小说叫“最小说”,公司叫“最世文化”,他热爱华服、名牌,追求第一、唯一、最。
“我这个人的性格就是不放弃,不服输,要做就一定把事情做好”。
但在某种程度上,这种“不服输”,和他以前的“不服输”有点不一样。
“我是认真想要拿第一名”
郭敬明出生在四川自贡一个普通家庭,父母都在国企工作。从小到大,他都是班上的优秀学生,成绩一直是第一名。有一次,考第二名,郭敬明难过很久,后来他考上了自贡最牛的高中才变成第七,第八名。
除了学习,郭敬明比其他同学都“穿得好”。小时候,郭敬明从来不穿羽绒服,那样会臃肿,不好看,但他会选择戴条白色长围巾,长至膝盖。
那时他的在书中描写自己的状态:“孤独、不知所措,有点忧伤”。
高中时,郭敬明就迷恋上海,他写,“就在那些无聊的上海人大谈上海的俗气并且一脸不屑的时候...为什么要让不爱上海的人出生在上海?上帝一定搞错了。”关于上海与家乡自贡的对比,他在散文《爱与痛的边缘》中这样描述:“整个上海燃亮的灯火,就是一艘华丽的游轮...而我现在的城市多少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怀抱着对上海的憧憬,郭敬明参加了上海的新概念作文大赛,2001年新概念第三届,郭敬明以《假如明天没有太阳》一文获得一等奖。2002年,又是一等奖。
在拿奖之前,郭敬明高二,他仔细研究前两届新概念获奖者的文风后,才敢投出作品,他写了整整7篇5000字的文章,买了7本杂志,剪下7张报名表,他说:“我是认真地想要拿第一名。”
郭敬明第一次去上海是2002年新概念的复赛,父母没有和他一起去,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离开自贡。从人民广场地铁站钻出地面,郭敬明第一次面对上海的繁华和他见都没见过的摩天大楼,他当时特别想打个电话给自贡的妈妈,可郭敬明没有手机,他有想过跑去街边的电话亭打给妈妈,但考试时间马上就要到来了,他忍住,第二天打。
第二天晚上,郭敬明激动地在路边的电话亭里,投进几个硬币,告诉妈妈,他拿了第一名。回自贡时,郭敬明在散文这样写:“我固执地认定我将来的生活应该在上海。”
但与想象中的上海不同,现实中的上海让郭敬明感受到极强的挫败感。
“以前我承受能力非常差,但现在,只要我高兴,我可以把你攻击得更不舒服”
2002年郭敬明考进上海大学,去学校报到的那一天,郭敬明不敢打车,因为从机场到学校,要300多,他拿不出,只好选择换乘地铁。到了学校,郭敬明觉察周围的学生都是本地生,在别的父母都在帮孩子们整理物品的时候,郭敬明要一个人去交学费、领宿舍钥匙、还要随时担心,他从自贡带来的箱子会不会被偷。
在上海大学的生活前几年,郭敬明只有一个印象,同学都比他有钱,他们聊的话题是郭敬明从来没听过,就连冬天买一杯奶茶,郭敬明都要一边盘算着口袋里还有多少钱,是用来喝一杯热奶茶,还是用来买一本小说。
他的大学专业是影视编导,一入校就被要求有一台照相机、一台高清DV和一台高配置能剪辑的电脑。可他犹豫了好久,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妈妈。过了一个月,他才收到家里寄来的钱。郭敬明一下子哭了。
在接受《时尚先生》采访时,郭敬明曾讲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大学不久,妈妈去上海看他,母子俩搭地铁,郭敬明想带母亲好好看看上海。第一次坐地铁的母亲因不会刷卡过旋杆,先进去了的他站在里面发急,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帮了他们。他刚想开口说“谢谢”,却听见对方低声地说了句,“册那,戆色特了。”(他妈的,笨死了!)留下目瞪口呆的郭敬明,还有听不懂上海话而一直点头感谢的妈妈。
那一瞬间郭敬明握紧了拳头,可他却任何事情都不能做,因为不想让我妈妈体会到这种羞辱。如果不知道,其实就等于没有发生过。但郭敬明站在原地气得一直发抖。
他暗自发誓,我要成功。大学期间,他平均只睡2-3个小时,剩下的时间,他都在写作。可成功后,他发现,依然没能得到应有的对待。
最早收到版税,郭敬明在上海为母亲买了一个GUCCI的包。当时发票上的价格让母亲有点惊慌失措。后来,郭敬明没有隐形眼镜的药水,母亲因太高兴,就背起了儿子送的包挤公交车去给儿子买隐形眼镜的药水,不料在车上被小偷用刀片划了一长条口子,为此郭妈妈伤心不已,眼圈整整哭红一圈。
当晚,郭敬明半夜起床,看见妈妈仍在床边小声地嗡嗡哭。而爸爸坐在一旁,带着老花眼镜,在不太亮的灯光下,用胶水一点一点地把那条口子粘起来。郭敬明清楚的听到父亲和母亲的对话。
“你就是爱炫耀,有了新包包就了不起了,别以为自己是阔太太。”躲在门后的郭敬明发誓:“有一天我要让妈妈像是真正的阔太太一样。”
父亲50岁生日,郭敬明咬咬牙,送了一辆车给父亲。一位做出版的商人听到他要买车,于是推荐成都的一家做汽车专版的报纸负责人,对方表示可以代郭敬明选车,然后亲自送到自贡去,郭敬明就很开心地答应了。但第二天,上海报纸的醒目位置上,便出现了他父亲手握方向盘羞涩地笑的照片,当天的报道标题是——“暴发户的可笑嘴脸”。
这让郭敬明非常伤心,在知道父亲没看到报纸后,他松了一口气,并买光了周围所有报纸,扔在垃圾桶里烧成灰烬。
在一次录制央视某节目中,郭敬明绷不住了。
在接受《易时间》采访的时,郭敬明讲述了他躲在卫生间哭的经历。
那时的郭敬明刚刚接触媒体不久,他应邀录制央视某节目,采访提纲上写的是谈中国传统文化,郭敬明很看重央视平台,还专门找资料做功课,因为对于传统文化自己不是专业人士,前一天,他背了很多相关知识。
但节目一开始,主持人直接问,“你抄袭的事怎样了?”
郭敬明解释完,主持人又问了一次,郭敬明发现整场节目都围绕这个话题,包括嘉宾准备好的题板,原来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他一个人来,没有经纪人,没有助理,现场所有的一切都针对他。
郭敬明想到洗手间冷静一下,可旁边的主持人说,郭敬明现在情绪失控。
他事后曾总结:“当时是非常无助,那时候心理承受能力没有现在那么好,现在在攻击的问题,只要我高兴,我可以把你攻击的更不舒服。”
“金钱,名牌,只带来一个所谓的满足,但现在让我满足的不是这些”
2006年11月,郭敬明在上海成立了柯艾文化传播有限公司。2010年7月,郭敬明正式成立“上海最世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担任该文化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他成了80后的领军人物,在成功的同时,郭敬明又被舆论卷入另一个漩涡。人们指责他过于拜金,崇尚名牌。
2004年,郭敬明在自传散文中曾描述这样的感受:“一下子花光自己千辛万苦挣来的钱会有种血淋淋的快感。”
在此之前,2003年,20岁的郭敬明对名牌几乎没什么概念,但正因为他没什么概念,在一次活动上,郭敬明感受到从未有过的世界观的崩塌。
出席《幻城》的活动,那时的郭敬明没有助理,一切都亲力亲为。那天,他穿了一件自己觉得挺好看的衣服到了活动现场。一个工作人员问他:“郭先生到了吗?你是他的助理?”郭敬明说:“我就是。”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那你衣服带了吗?你先去把衣服换掉吧。”郭敬明说:“我已经穿好了”
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他,那张脸,郭敬明记一辈子。然后就把他安排在一个角落的位子上。
郭敬明说:“并不是我一定要穿的有多牛,而是你被要求的。“
后来,他就如他散文里描述的感受:“一下子花光自己千辛万苦挣来的钱会有种血淋淋的快感。”
但现在聊起名牌,郭敬明比喻:“这是当时,所谓的一个满足。”
“其实,我拍《小时代》的时候,我几乎都是每天都换一套全新衣服,但这一次拍《爵迹》,我就是很随便,大家还觉得导演你怎么没衣服了,还是怎么的....其实对我来讲,包括回忆以前,我会觉得每个人在一定的年龄,时间段都会有不一样对生活的理解,可能你在刚开始有一定的收入,开始享受生活的时候你会觉得,我可能在我的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想要追求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过的舒服一点,过的更好一点。”
“当然我还是很喜欢有品质的生活,这个一直以来就是我个人的生活方式。”郭敬明强调着。
“我健身不是要身材有多好,我是怕我的体能,跟不上我想做的事情”
采访之前,我一直在想,郭敬明现在到底怕什么。
他说:“怕自己的体能,跟不上想做的事情。”
郭敬明坦言自己本身很瘦弱,体能又不是很好,会觉得有时候力不从心的感觉,所以他经常锻炼。“我怕没有力气去支撑,不是你精神上不想做,而是你的体能已经跟不上了,我觉得这个会留下很多遗憾,这个是比较纠结的地方。”
我接着又问他:“对于那些讨厌你的人,你有想过让他们喜欢你吗?因为你曾在你的散文中说,希望所有的人都喜欢你。”
郭敬明停了一下:“我觉得有些你改变不了的东西真的不用去强求,讨厌就继续讨厌好了,不足的地方,我可以去改进,但是有些你可以去证明,你可以去努力的地方就是你就尽量的拼,拼到不能再拼为止。”
大学一年级,郭敬明和几个同学一起去看了世纪公园的烟花。
当时八十块一张的站票对他来说也遥不可及,郭敬明就站在公园铁门的外面,仰着脖子看。烟花结束之后下起大雨,他飞快地跑向地铁站,可地铁站已经关闭了。
那个时候郭敬明没有钱打车回去。于是在地铁站门口坐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早上凌晨,大概5点,天灰蒙蒙地亮了,他揉揉眼睛,踏上回去的第一趟地铁。
三年后,郭敬明终于买票进了公园,但他发现,买票进去看见的烟花,和当年站在外面时看到的,并没有很大的差别。回去的路上照样是倾盆大雨,和多年前也没有任何差别。
这次采访,我问了他之前的一些事,郭敬明都觉得:“人在每个时间段都对生活有不一样的理解,我以前认为那样我会满足,但现在不是了。”
“那现在,什么能让你满足?”
“就是实现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克服,去攻克,这点非常重要。”说完郭敬明起身,好像要奔赴另一个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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